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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丨李苏桥:中国藏家和艺术家共同缺席,伦敦弗里兹难忘今宵

李苏桥 Hi艺术 2023-03-28






李苏桥:中国藏家和艺术家共同缺席,伦敦弗里兹难忘今宵


文、图丨李苏桥编辑|Peppa版式设计 | 乐天

(图文未经《Hi艺术》授权,不得擅自使用)






李 苏 桥

收藏家


  

《Hi艺术》的编辑问我去不去弗里兹博览会,我说去。她说可不可以约你写一篇专稿?说心里话,开始是有些懒得动笔的,聊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答应,一直聊到最后,她说:“懂的,您注意防护,多多保重自己!”我这才明白这届博览会在不少人的眼里还是属于与病毒共存的冒险之旅,写一篇来自疫区的伦敦弗里兹博览会报道,虽然明摆着感动不了中国,还是挺感动自己的,就有了这篇稿子。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现场

 



新冠病毒在全球流行的两年,没有一个国家的人可以像英国人一样,经历病毒和几乎所有病毒的变种如阿尔法、贝塔、德尔塔在本国的流行和爆发。我对英国疫情的反反复复已经没有了特别的感觉,也好久没有去留意疫情数据,博览会开幕的那天我特意看了看官方公布的疫情数据,当日新增人数不到四万。这个数据放在任何一个以清零为目标的国家,估计会吓尿一排人,甚至可能还会有地方大员引咎辞职,不过放在英国,这里的人虽谈不上谙熟与病毒共处之道,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弗里兹伦敦艺术博览会,时隔两年,终于回归。疫情和2020年的停办,注定让这届博览会格外地引人关注。和巴塞尔博览会主办国瑞士的小心翼翼不同,弗里兹伦敦在疫情管控上完全是英式的,周三传统的VIP开幕日,除了要求参观者戴上口罩,并在入场时出示Covid检测阴性结果或接种疫苗的证明外,还试图通过定时入场系统来分散出席人数,不过现场的管理稀松,目测大概只有一半的人遵守博览会的官方要求戴着口罩,再严重的疫情也拦不住英国和欧洲大陆艺术圈人士簇拥着参与博览会并把喜气洋洋的表情示人。

 

这是伦敦艺术圈一年一度最高光的时刻,夹裹在人群中,我的脑子里一直响着《北京欢迎你》的奥运神曲,全球各地富有的收藏家、经纪人、艺术家和艺术顾问来到摄政公园临时搭建的巨大的白色帐篷展览空间,实话实说,这一届博览会的帐篷搭得比往年更加结实,密不透风,让每一位到场的人士都可以吸到艺术圈其他人呼出的热气。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现场


本文作者、李苏桥(左一),在伦敦弗里兹现场接受NY Times记者Scott Reyburn(左二)采访

 



过去的十年,写过三篇有关弗里兹艺术博览会的文章,七年前的时候在《Hi艺术》杂志写过一篇2014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的专稿《缺席与上位》,讲的是中国当代艺术在伦敦弗里兹艺术博览会的缺席和西方“70、80后”艺术家在市场上的高调浮出。七年后的今天,中国当代艺术继续缺席,那批“70、80后”艺术家早已经成为西方当代艺术夜场拍卖的常客。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现场

 



博览会今年开始在伦敦昂贵的梅菲尔的科克九号有了实体空间,里面有三个不同的展示空间,开放出租,类似快闪空间,估计是给钱就可以的那种,一个月的租金四万英镑至六万英镑不等,还要看档期,对年轻艺术家可以提供打折优惠,博览会期间则提供租金上浮服务。这条街上有古德曼画廊和里森画廊,收藏家萨奇的女儿经营的萨奇·耶茨 (Saatchi Yates) 1000平方米的巨大空间就在隔壁,在提升这条街的商业气息的同时,成功地拉低了这条街的艺术品味。

 


 

科克九号一层空间,来自James Cohan画廊代理的纽约布鲁克林的黑人艺术家Christopher Myers的个展

 



主办方说这届博览会有39个国家的276家画廊参加,还专为年轻画廊增加了板块:Unworlding单元,还为没钱购买原作又爱艺术胜过一日三餐的人们提供了限量版复制品板块Editions。


无论弗里兹博览会的主题和板块如何花样翻新,博览会主办方、参展的中小新画廊主们和伦敦其实都眼巴巴地期待美国和亚洲大藏家的到来。瑞银的艺术市场报告说,英国的艺术品销售额在2020年只有约99亿美元,为十年来的最低水平,下降了22%。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现场




博览会首日的VIP预展,在旅行限制和英国新冠病毒每日新增人数居高不下的双重影响下,亚洲人全体缺席;美国人,尤其是以往高调出现在世界各地艺术博览会的大藏家也不见身影。

 

不过,亚洲藏家没有敢来的现状,一点也不影响主画廊单元超级画廊们的心情,实际上,这些超级画廊根本没动过在博览会发展潜力客户群体的心思。什么是超级画廊?就是客户在它门外面老实巴交地排着队,盼着早点儿付上钱可以买上一张五年十年内都不许卖的画。

 

高古轩画廊的展位是珍妮弗·圭迪 (Jennifer Guidi) 的个展,十张大画,单价 35万美元;十张纸上作品,单价4万美元,展位干干净净,桌椅板凳都没有,售罄!估计是在开幕前就卖光了,这种销售奇迹,让我更加相信,坊间听到的关于高古轩的传闻就是不堪一击的流言蜚语。高古轩画廊也不是卖得最好的,但是任性到懒得翻台,有人说是客户资源深如海,也有人说是钱多人傻的另一版本。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高古轩画廊展位现场

 



聚焦单元的画廊也有销售火爆的场面,来自埃及的Gypsum画廊,带来了年轻艺术家Hend Samir的个展项目,不到十张画,两个小时内抢购一空,价格几千美元到4万美元不等。


除去超级画廊和中小新画廊的两端,主展区画廊带来的作品价格区间大部分落在15万美元至35万美元,VIP开幕日作品售罄的不止一家,斯蒂芬弗里德曼(Stephen Friedman)画廊的高曝光的黑人女艺术家黛博拉·罗伯茨(Deborah Roberts)个展项目的作品毫无悬念地秒光。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Gypsum画廊展位现场

 



中国来的画廊今年有两家,北京的SPURS画廊和上海的东画廊,SPURS画廊主专门从北京飞过来,想必对业绩信心满满;东画廊没人从上海来,是在伦敦请了人帮忙站台;这种情况在几家中南美洲的中小画廊里更普遍,都是受阻于疫情,画廊没有人来,在伦敦当地找侨胞站台。没有询问这两家画廊VIP预展日的销售情况,因为说出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就和女士们见面打招呼说对方瘦了一样,开心最重要。另外,来自上海的BANK画廊的美国画廊主马修也来了,可以算是中国队的外援吧,带来了艺术家林科的个展。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SPURS画廊展位现场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BANK画廊展位现场



 

除此之外,在诺大的博览会空间,无论怎么找,也只能找到唯一一个中国艺术家曹斐的两件摄影作品,挂在Sprüth Magers画廊过道的墙壁上,如果不熟悉曹斐的作品,估计根本想不到那跟中国有什么关系,Sprüth Magers 明年会有曹斐的个展,在博览会上顺便招招商也是实在之举。其他被西方大大小小画廊代理的中国艺术家,和往年不同,他们的作品一件都没有在这届伦敦弗里兹博览会上出现,这是一届中国藏家和艺术家共同缺席的博览会。

 



2021年伦敦弗里兹博览会Sprüth Magers画展位现场,曹斐作品

 



不管有没有富有的美国人东亚人,弗里兹博览会期间的伦敦艺术周一切如常,入夜了也是热闹非凡,蛇形美术馆的Bloomberg晚宴、“Make a wish”豪绅淑女慈善大趴、佩斯画廊乔迁之喜的暖房宴、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在Claridge新艺术空间酒会等等等等,伦敦今夜无疫情。

 


 

达明·赫斯特在Claridge新艺术空间的作品,十几件作品,每件三版,价格15万-35万美元不等,售罄

 



全体画廊主们开足马力展示年度展览,其中我最心仪的是大卫·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的黑人艺术家诺亚·戴维斯(Noah Davis ,1983–2015) 的个展,确切的说是这位32岁就英年早逝的艺术家的遗产展。这两年西方艺术圈,少数族裔的艺术家和题材不断涌现,美术馆、画廊、拍卖行谁也没闲着,市场出现的艺术家和作品良莠不齐,乱象百出,Noah Davis的作品在我看来倒是一股清流,画的真的是好,毫无疑问,价格一定是贵。




David Zwirner画廊,艺术家Noah Davis作品现场




与此同时,David Zwirner画廊带来的米凯尔·博伊曼斯(Michaël Borremans)的五幅小画,都来不及讨论是不是不如上届博览会的好,就瞬间出售了,价格50万美元水平,大幅上涨。




David Zwirner画廊,米凯尔·博伊曼斯作品现场




表面上看,开幕首日VIP预览的人气不如上一届,但受人气影响的主要是中小新画廊,它们永远是一级艺术市场的弱势群体,卖着白菜的价格,操着卖白粉的心,怀揣着不醒的艺术梦想。

 

弗里兹博览会的外围展也很热闹,萨默塞特宫举办了第九届1-54展,这是欧洲唯一一个专门致力于当代非洲艺术的博览会,200位来自非洲的艺术家的作品,既有深受市场潮流影响的投机取巧之作,也有超越通常创作媒介的纯粹非洲风格作品,与国王街佳士得拍卖行展厅名为“重新定义趋势——创作中的历史”的展览遥相呼应。

 

 

 

当代非洲艺术博览会现场

 

佳士得拍卖行展厅现场

 



还有诸如买得起的艺术博览会(The other art fair)在伦敦东区文艺青年出没的砖头巷同时举办,无法分身,不知道今年是不是还是像往年赶集一样热闹非凡。


同一周内,佳士得、苏富比和富艺斯三大拍卖行同期举槌,预展看到的作品就预示着伦敦的秋季拍卖会惊喜连连,果然那件班克斯损毁了一半的作品《女孩与气球》三年后再次上拍,从百万美元冲上两千万美元的价格(1.63亿元人民币),超越了同场上拍的里希特的大幅作品,沦为反对艺术商业化的商业化之成功案例;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90后”艺术家弗洛拉·尤赫诺维奇(Flora Yukhnovich),大家还在议论这位年轻的女艺术家的对标是塞西利·布朗(Ceily Brown)时,同样在苏富比夜场,Flora Yukhnovic的价格从低估价6万英镑一直冲到185万英镑落槌,直接冲破了天花板,这中间的理由绝不是她刚刚被Victoria Miro画廊签约吧。中国“80、90后”艺术家作品的市场价格,和西方艺术市场明星比,差了十层楼的距离。


全世界也只有伦敦这个城市可以同时出现大型艺术博览会和周边小型博览会、三大拍卖行、超级画廊和中小画廊、标志性公共美术馆和私人收藏共存共生的繁荣景象,并在一周内如此密集地提供艺术的多样性。

 



Flora Yukhnovich苏富比伦敦拍卖预展作品

  

苏富比伦敦拍卖预展现场


Banksy《垃圾桶中的爱》(Love is in the Bin)以1600万英镑落槌,1858.2万英镑成交(约合2543万美元,1.63亿人民币成交,成为Banksy新的世界纪录(图:苏富比拍卖




走走看看伦敦弗里兹博览会现场的时候,北京当代艺术博览会也在热热闹闹地进行中,不过感觉有些像是在平行世界里,两个市场两个圈子两个系统再不相交;如果不是有中国购买力的一度涌出,话语权一直在西方的这盘当代艺术大菜,在少数族裔和女性等政治正确的选择上现在已经不需要中国元素,中国当代艺术令人尊重和有质量地融入所谓西方的主流,越来越难;即便是那些被西方超级画廊签约的明星中国艺术家,他们作品的销售单中,中国买家还是主力,西方买家的比例也很令人生疑;中国购买力对西方话语权的迷信,是中国当代艺术缺席的根本原因,显现出来的市场反应就是,“班克斯们”入亿元俱乐部的喧哗就如隔壁的难忘今宵,不知道到底谁家欢喜谁家更愁。用一出话剧的台词作为结束语,“只有一只眼含泪时,另一只眼才能含笑”。




2021年弗里兹大师艺术博览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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